山里人家

  

□张安源

我刚出生不久,父母就带我到全国各地医院看病。就在那个时候,父母认识了一对来自山里的姓魏的夫妇,并很快成为朋友——他们的孩子也和我一样,生了那种难以医治的疾病。

从那以后,只要有空,父母便会领我去魏叔叔家做客。记得有一回,我和父母在他们家附近卸货,碰巧被魏叔叔看见,就盛情相邀我们去他家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好好在山里玩玩……

走进魏叔叔家,只见天花板上的一个灯泡,孤零零地悬挂着,用微光为客厅照明。在咖啡色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已白的老奶奶。魏奶奶并没有因我生病以致长得吓人而疏远我,反倒亲切地和我玩,使我非常感动、温暖。

第二天,魏叔叔把我们带到地里摘东西。我看着树枝垂下的柿子,像是元宵节挂在街道上的红灯笼。父亲把我背到了高山上,我俯视着广阔的树随风晃动,想起了杜甫《望岳》里的两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正好魏叔叔家里小孩也上来了,我说:“你们这个地方好赞啊!能看到如此美的风景!”小弟弟说:“这有什么呀,我们山里的人天天都能见到。”听他这么说,我更加向往山里人的生活了。

时间转眼已至黄昏,该分别了。魏奶奶哭着对我父母说:“以后无论这个孩子如何费心,你们可千万别打他,他已经够可怜了。”我母亲搂着我,流着泪对魏奶奶说:“您老放心,我们从来没有打过他。”我母亲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虽然我给父母添了很多负担和痛苦,但父母确实从没有打过我。

近些年,随着国家扶贫政策的落实,魏叔叔家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以前他家没有一个拿手机的人,现在四口人,一人一部手机。有一回,魏叔叔找我父亲喝酒,恳切地对我父亲说:“在这么好的环境下,我们要撸起袖子加油干!才不辜负党的好政策!”一席话,说得父亲连连点头。抚今追昔,憧憬着未来,那晚老哥俩边喝边畅谈,不觉间都有点微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