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

过年了，老伴让老李去买些蔬菜，特别是要买几棵大白菜，因为老李最爱吃白菜大蒜馅饺子。

星期天吃过早饭，老李就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老李这一阵子单位上事多，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休息了，今天难得歇班。本来小区门口有超市，并且蔬菜品种也齐全，可老李一想，今天是个大集，干脆去农贸市场转转吧。

市场在县城南环边上，政府投资新建的，占地不小，够气派。由于疫情，商贩拉开了距离，但并不影响繁华。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喜欢过来逛逛。

老李从成衣转到土产，又从羊市走到蔬菜，东西可真不少。人们熙熙攘攘，打价声、叫卖声，好不热闹。老李问问这个，看看那个，遇见熟人，就东家长西家短地跟人家唠上几句。

逛闲集不显时间，眼瞅着集市上人渐少，这就快到晌午了，老李还是两手空空，不免心里有点着急。

“有要白菜的吗？”老李顺着声音一看，卖白菜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脸色黝黑，面带憨厚，体格看上去很健壮。面前的三轮车上有二十多棵白菜，白菜收拾得很干净，绿油油的很新鲜。

老李上前几步：“白菜怎么卖啊？”那人很爽快地说：“都要了便宜点，这些你给一百二十块钱吧。”

老李暗喜，这二十几棵大白菜怎么也得值小二百啊，邻居刘大嫂前天在超市两棵白菜花了二十多块钱呢。一边想一边说：“都要了，再便宜点，就给你一百元。”

那人倒也爽快：“一百就一百吧，自家种的，我也是急着回家。”

老李一边卸菜一边问：“老哥是哪里人啊？”

“城东九里屯的。”

老李一听连说：“你回家正从我家门前过，干脆你就给我送家去吧。”

那人依旧爽快：“好啊，走吧”。

老李付了钱骑车在前，那人蹬着三轮在后。转眼就到了老李家门前。

那人帮着老李把菜卸到储藏间，拍打拍打衣服向老李告别。

老李一看天到晌午了，就顺嘴客气了一句：“老哥，天不早了在家吃了饭走吧。”

那人略一迟疑，老李又加了一句：“别走了，咱进屋。”

那人没有回话，但已把三轮放好，跟着老李走进来。

老伴知道老李的毛病，只要出去，不转到晌午是不回来的。本来等着他的菜做饭呢，一看老不回来，就自己到超市先买了一点，并做好了午饭。

门一响，见老李带了个陌生人进来，以为是老李的朋友，就客气地招呼。

老李跟老伴说：“这是一个老乡，给咱把菜送家来了，在咱们家吃点饭。”

老李的老伴脾气好，性格开朗，左邻右舍没有一个红过脸的。见有客人来了，一边斟茶一边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再给你们炒两菜。

饭菜端上桌，老李心情特别好：“老哥，咱喝两口啊。”

“那不太破费了嘛。”

“破费啥啊。”

老李随手从后边柜子上拿出一瓶老白干，又拿出两个玻璃杯，斟满酒：“来，老哥，要过年了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那人也不推辞，端起杯子，嘴一抿，小半杯下去了。两个人，边喝边聊，酒过三巡，一瓶酒就见了底。

老李兴致正高，顺手又想开第二瓶，被老伴劝住了，老李血压不好，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那人也喝得差不多了，没怎么吃饭，起身告辞，老李想劝他歇会儿，那人摆着手已经走出门了。

夫妇俩送到大门口。

老李乘着酒性跟老伴显摆：“二十多棵大白菜才一百元，怎么样，够便宜吧！”

老伴嘿嘿一乐：“你呀，这便宜占得太大了。”

老李摸了摸后脑勺，愣怔片刻，也忍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