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那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何云兰
春节愈近,思念愈浓,刚刚敲下几个文字,已泪落千行。
转眼间,母亲离开我已经快一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总见她坐在身旁,温和地同我唠着絮絮的家常,醒来迷茫半晌才明白,一切终究是梦一场。母亲,那个最爱我,能包容我一切的人,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母亲是在2020年农历腊月十二离开的。从此再也听不到她暖暖亲切地喊我乳名“兰兰”,往事杂陈,一幕幕涌上心头……
我年幼体弱,家里条件又不好,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挣钱,自己省吃俭用,为我补充营养。她没有文化,那时候就业途径又少,听说乡里食品站大批量收购鸡蛋,母亲就用家里破旧的自行车,驮着两只大竹筐走村串巷,从村民手里零散收购鸡蛋,再在工作人员下班前匆匆赶到食品站,赔着卑微的笑脸,以高于收购价几分钱的价格卖给食品站,赚取微薄的利润。有磕碰的鸡蛋,母亲就留下来炒给我吃,或者煮熟用盐腌上,还是留给我吃。那些年,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看过多少白眼,她都不曾和我们讲过一句,说起收购鸡蛋的事情,她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收获的喜悦。常常想,我不怕吃苦、不怕逆境的性格,应该是得益于她的言传身教。
到少年,我开始叛逆,常常看她不顺眼,嫌她不擅收拾家务,嫌她爱管各家的闲事,嫌她讲话没文化。上师范时,每当听说高两届的学姐们考上了哪个名牌大学,我就更加怨天尤人,总觉得自己很优秀,却只能读个中专以后做个小学老师,在学校也越发叛逆,不服管教,直到被老师请来家长……那一天,我看着40来岁的母亲,穿着落伍的衣服,顶着已有些发白的乱发,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手足无措,讷讷地说着各种不得体的好话为我求情,鼻子忍不住就酸了。在村子里,她是多么强大的人,谁家有事,都有她风风火火的身影,满村的人,无论老少,见了她都亲热地打招呼。可是,那一刻,为了一个叛逆不省心的女儿,她就那样卑微地点头哈腰。
再后来,母亲渐渐上了年龄,类风湿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她却从来没有呻吟过一声,不曾打扰过我们一下。2019年的冬天,她的风湿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让住院治疗,那段时间正逢我的女儿面临中考,单位又格外繁忙,单位、家里、医院,各种事情,让我的情绪无比焦虑。办完住院手续回来,发现她没有换上我拿给她的毛衣,还是穿着家常的大厚棉衣,被病房里的暖气热出了一头的汗。我立刻就暴怒了,忍不住朝她喊:“你重要还是毛衣重要?衣服就是让你来穿的,这么热的病房,你穿这个大棉袄热坏了怎么办?真是不让人省心!”母亲小心地捡起毛衣,唯唯诺诺地说:“我现在就换,我现在就换,你别着急,对身体不好……”
但是,那个最包容我,最爱我的人,终究是敌不过岁月与病痛,永远离开了我!
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疼我爱我了,再也没有人在生日时第一个给我打电话说“生日了,别忘了吃面条!”,再也没有人在我遇到困难时握着我的手说“天无绝人之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类励志的话语了……
这些年,工作之余,我写过很多的文字,各种风格,各种体裁,唯独,没有专门为母亲写过一篇作品,今天,写下这篇文字,愿我伟大而平凡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