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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生自勉“努力吧”(上)
——追忆老共产党员朱胜杰

朱胜杰
文/曾福龙
毛泽东曾经指出:“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就是从这里头出来的。”的确,共产党人的精神就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本文主人公正是如此,他从小就把“努力吧”三个字清晰地刻在手臂上,而且牢牢地刻在心里,终身践行。他凭着这种无穷的精神动力,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出了可歌可泣的业绩,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朱老总”。他就是原宜春行署水电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曾经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荣膺“十佳书记”称号的共产党员朱胜杰。尽管他已经离开我们23年,但至今谈及他,人们还纷纷伸出大拇指,称赞他是个难得的好干部。
最近,为了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笔者走访了一部分曾经与他有过接触的老人,大家从记忆的仓库里随手拎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美好回忆。尽管这些回忆是碎片式的,但它却描绘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大形象,让我从中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动力,触到了共产党人一颗火热的心,也为之产生了写作的冲动。
刺字铭志“努力吧”
朱胜杰祖籍萍乡,1928年出生。朱胜杰有兄弟姊妹10人,唯有他读到了高中毕业,在那个年月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参加工作后,被人们称为宜春县干部中“三个秀才”之一。
朱胜杰就读于宜春中学。那时,家里为了支持他读书,叔父经常从萍乡市银河镇老家挑着农产品步行60里来宜春卖,所得的钱交给朱胜杰作伙食费。朱胜杰觉得叔父来回一趟要走120里路,如果自己不好好读书,实在对不起家里人的辛勤付出。于是,他用大头针在自己左手臂上刺上“努力吧”三个字,涂上蓝墨水,变成永久之铭。
朱胜杰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还拉得一手好京胡,打得一手好篮球,成为学校篮球队主力队员。也因为篮球打得好,参加工作后,1951年,朱胜杰担任宜春县首届篮球队长,主打后卫,带着队员赴萍乡参加篮球比赛,创造了宜春队首次战胜萍乡队的佳绩。
正是因为“努力吧”三个字的巨大精神动力,朱胜杰在担任宜春县计划委员会主任期间,创造了一流工作业绩,被评为全国计委系统先进单位,1955年赴北京参加全国表彰大会,见到了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留下了人生青春倩影。
1990年,宜春市(时为县级市)评比建国以来“十佳书记”(十个最优秀的公社与乡镇党委书记),朱胜杰尽管已经离开公社党委书记岗位多年,但仍然名列其中,而且群众呼声极高。从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到1990年的32年里,在宜春本土担任过公社(乡镇)党委书记的少说也有几百人。朱胜杰之所以能够胜出,足见其业绩非凡。
“当官就要造福于民”
朱胜杰有句口头禅:“当官就要造福于民。”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1961年,33岁的朱胜杰便当上了天台区区长(那时在县与公社之间的一级行政机构),不到一年升为区委书记。天台境内虽然有一座1958年修建的蓄水量达60万立方米的鱼龙水库,但是主要功能是防洪和发电,对农田灌溉作用不大。遇上干旱之年,天台境内的水稻栽插就成问题。1964年,为了充分发挥水库作用,朱胜杰大胆提出修建一条鱼龙水渠,从鱼龙水库引水解决农田灌溉问题。当时,宜春县正集中精力修建飞剑潭水库的一坝和二坝,因此,修建鱼龙渠便没有得到县里立项。没有立项就没有资金扶助,修建鱼龙水渠不仅要劳力,而且还要解决资金这个瓶颈。
为了解决资金困难,当过县计划委员会主任的朱胜杰有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先动工,造成既成事实,到一定程度再设法争取立项。于是,朱胜杰号召大家集资,凡是拿工资的人都要根据工资多少集资一定金额,农民则各尽所力。那年月,有存款的人不多。为了调动大家集资的积极性,朱胜杰带头捐款2000元。那时,朱胜杰夫妇俩的月工资加起来才130来元,2000元相当于夫妇俩16个月的工资总和,基本上是家里的全部积蓄。而且他表明此为捐款,并非集资!在朱胜杰的带领下,人们你5元我10元地凑起来,终于解决了资金难题。
为了让玉龙渠充分发挥作用,朱胜杰形象地提出工程“牵藤结瓜”的大胆构想,即凡是水渠经过的村庄,就近挖水塘或者筑水坝蓄水,使得沿途村庄都能受益。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奋战,水渠有了初步规模。朱胜杰多次向县领导汇报,赢得领导现场察看,终于得到了立项,解决了资金和技术难题。朱胜杰带领两万多劳力,经过一年多的奋战,一条被当地人称为“红旗渠”的63华里的鱼龙渠终于建成,彻底解决了天台农田灌溉和人畜饮水困难!
朱胜杰在农村工作注重造福一方,到了机关工作以后同样将干部职工的冷暖装在心头。1979年下半年,朱胜杰调任宜春行署水利水电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当时,局里干部职工住房非常困难,不少人租房子住,有的一家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生活。朱胜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积极想办法筹措资金,很快盖起了两栋一共32套的职工宿舍,解决了干部职工住房的燃眉之急。
“不会做农活当什么书记”
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公社干部大都会干农活,有的干部干农活甚至相当有水平,并不比一个普通农村社员差。朱胜杰就是这种干部,他无论是干力气活还是干技术性很强的活都是一把好手,被群众称为“呱呱叫的庄稼把式”。这里略举几个小例便可窥斑见豹。
先说说力气活。在建设高富岭水利水电站时,有一次,担任副总指挥的朱胜杰去工地检查施工情况,见个别民工挑土不够满,速度不够快,便说了句“大家多挑点,走快点”的话。没想到一个愣头青不认识朱胜杰,只知道说这话的人是个干部,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多挑点,走快点’,你们当干部的就会耍嘴皮子,自己来试一试。”
朱胜杰不以为然地说:“试一试就试一试。”说着就准备挑土。
那个愣头青竟然得寸进尺地说:“我和你比赛,你用土箕挑,我用粪箕挑,看谁走得快。”
朱胜杰毫不示弱地说:“我用箩筐挑!”
土箕一担土大约七八十斤重,粪箕一担土大概120斤重,箩筐一担土一般一百七八十斤重。那愣头青见朱胜杰用箩筐挑土,以为是“心血来潮”吓唬他,便兴奋地与朱胜杰比起赛来。没想到,半个小时下来,愣头青败下阵来。正在这时,愣头青所在的公社书记来了,对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愣头青说:“你和他比赛,是想作死吧?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大名鼎鼎的朱老总!干农活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愣头青悄悄地伸出舌头,后悔地摇摇头。
上世纪70年代初,人们经常能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挑着一担100多斤重的木炭,优哉游哉地走在从大岭山到天台的路上。他就是朱胜杰。
农活中技术性强的活儿,朱胜杰没有不会的。此处随便说两件小事。
先说栽禾吧。栽禾对于一般农民来说都会,但是要栽得又快又直又好却不多见,一个生产队也就那么一两个或者三四个。1971年,朱胜杰在天台公社太尉大队马家生产队蹲点,吃住在农村,与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农历四月下旬的一天早上,生产队栽一季稻,稻田是一丘“70把”(大约4亩来面积)的长长的水田,由于缺水,便不能放干水来栽禾,而是将田里的水关得满满的。当时实行打格子栽禾,田里有水便无法打格子,只能采取老办法栽。由一个人第一个栽一路“示禾”,其余的人跟着这个人后面栽。田越长,对栽“示禾”的人考验越大,因为只要稍微弯一点,后面的人就会越栽越弯。几个社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下田栽“示禾”。朱胜杰看出了名堂,笑笑说:“怎么,不敢栽呀?”一个社员开玩笑说:“这可是要见功夫的,莫非你敢栽?”
“我栽就我栽。”朱胜杰说着便下田,瞄准田另一头的某个地方,栽下几蔸“更禾”,然后开始栽“示禾”。
村里有个叫马文竹的社员,是该村栽禾最好的把式。农村栽禾有条潜规则,后面的人必须与前面的人保持3行以上的距离,表示礼貌和尊重。马文竹心想,朱书记已经栽了5行,自己可以开始栽了,与他始终保持三到五行的距离就可以了。于是,马文竹跟着朱胜杰后面栽了起来。马文竹心想,凭我栽禾的水平,与朱书记的距离保持5行,这样既体面又轻松。结果却大大出乎马文竹的意料,朱胜杰不仅栽得直,而且栽得快,竟然将他远远地甩在后面。到了田头,马文竹站在田埂上眺望朱胜杰栽的“示禾”,简直像6根绿色的绳子牵在田里;他自己的禾栽得也很直,不过一般都是栽成“锯齿”形状,没有朱胜杰栽得漂亮。于是,不由得对朱胜杰伸出大拇指,十分折服地说:“朱书记,没想到您这个当官的还是一个呱呱叫的庄稼把式呢!”朱胜杰则淡淡地笑着说:“不会做农活当什么乡镇书记呀?”
再说堆秆垛。宜春县一带的农村收割水稻时,是先在田里将割下的水稻在禾斛里打掉谷子,然后将稻草堆在田埂上,到了水稻全部收割完毕,再将稻草挑回村里,堆成大大的秆垛,将稻草保存起来。因为到了冬天,耕牛要吃稻草,牛栏、猪栏要垫稻草。但是,堆秆垛是个技术性很强的活计,要堆成一个标准的“金字塔”。如果没堆好,下雨时秆垛里进了水,稻草就会霉烂。
还是1971年,朱胜杰在马家生产队蹲点。秋天的一天,生产队堆秆垛,几个社员相互推让,谁都不想自己堆秆垛。朱胜杰挽了挽袖子说:“我来吧。”人们面面相觑,不无怀疑地说:“你会堆秆垛?”朱胜杰笑笑说:“会不会,堆了不就知道了吗?”说完,找来一根长长的杉木料竖在地上,叫人扶着,自己则抱着稻草一层一层地堆起来。结果,堆了一个八九米高的秆垛,下半部分是个标准的倒圆柱形,上半部分是个标准的锥形,合起来形成一个标准的“金字塔”。在场的社员无不惊叹,说村里那个最会堆秆垛的社员也没有朱胜杰堆得好。
一个正儿八经的农民都不容易做到的事,一个公社党委书记竟然能做到,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