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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传家宝

文/陈君
整理家中的老柜子时,突然“叮当”一声,一个金属物从抽屉里掉了下来。我的视线跟着它滚动轨迹而移动,直到它停在女儿脚边。随后女儿飞快地将它抓起,并兴奋地问我这是什么?
接过它,我端详起来:一个沾有锈迹的铁箍,在坑洼相间的箍身处显露着一些银白色——这是老妈做针线活时用的顶针,于是脑中便又清晰地浮现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因为小时的我调皮好动,从袜子、裤子到帽子、书包,总会时不时地出现些小窟窿,于是母亲的缝补总是常有的事。而在她做针线活的间隙,我就常偷偷戴着这个顶针当玩具,并学着她干活的样子摆弄着,最后不是被针刺到手指,就是在挨了一阵臭骂后才将它丢开。记得有一次,我生气时还偷偷地将它藏在柜子的角落里,结果害母亲空手用针缝了好几天。虽然那时用的是煤油灯,生活条件也没现在这样好,不过听着收音机里应景的《烛光里的妈妈》,我家的夜晚总是一直环绕在天伦之乐的温馨里。
回过神后,我抽出纸巾小心地擦拭着铁箍上的锈屑,柔声地对女儿说着它的名字和用途。看着女儿不解的样子,我便从抽屉深处翻出一个笸箩——刚才顶针应该就是从这里掉出来的。我拿着里面母亲曾刺绣或做针线活用的绷框、线头、剪刀、锥子等工具,一一说起它们的用处来。
“这个空盒子是装什么的呀?”女儿突然拿着一个圆盘状的针盒问我。我接过盒子,便笑着说,里面藏着我和她奶奶之间的秘密。在她好奇的追问下,我才说是专门存放针头用的,只不过里面的针都被我弄弯后拿去钓鱼了。当然,我还有个秘密没说:只有铁针才能弯成鱼钩,而钢针都没逃脱断裂的命运。
不一会儿,女儿又从里面的布袋里抖落出一副没有完工的鞋垫和一些裁剪好的碎布。这不由得让我的眼前开始模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穿上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是多么的幸福啊!母亲将母爱凝集在生活中平凡的一针针一线线里。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把那没完工的鞋垫重新塞回布袋中,接着小心地将它与顶针放回了笸箩。看着我没有再说话,女儿似乎已经知道这柜子里存放着延续幸福的密码,是守护亲情的纽带,于是便很懂事地轻轻合上抽屉,与我一起关上了柜门。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一年多了。这些顶针、线头、剪刀、锥子等母亲留下做针线活的工具,我们怕是永远也用不着了。我怕父亲哪天不小心收拾家的时候给扔了,把它又重新藏在一个新的柜子里。
母亲的这些传家宝,陪伴着她勤恳持家,默默见证我们长大,从少年到中年!如今,母亲走了,它们也成为我们儿女心中永远的念想。让我在漂泊异乡的日子里时常觉得,母亲不曾离手的心爱物件还在,我的母亲一定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