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勇

一

这是仲夏天燥热的黄昏，一个绿衣女人骑着一辆橘红色电动车几无声息地从赵志高身旁掠过，随即在前面的楼道口停下了。电动车的脚踏板上搁着两塑料兜东西。俯身将车上的东西转移到地下时，女人腰际因为那浅绿色衬衣往上滑动晃出了一截白生生的肌肤。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赵志军心里仍不免一动。很快，他便发觉那女人的形态举止很有些熟悉；再近，他不由得惊喜地叫起来：“咦，这不是张晓琳吗？”

“赵志军，是你呀！”对方这时刚刚锁上电动车站起身来，同样是满脸的欢喜。

赵志军惊喜中夹裹着疑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晓琳说：“怎么跑到这里，我家住在这里呀！”

“你家住这里呀？”赵志军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我家也住这个单元，怎么上楼下楼的没看到你呢？”

“是这样，我们家上个礼拜天刚刚搬过来，租的房子。原先那宿舍楼因为搞城区改造拆掉了，新的住宅楼又还没做起来，只好临时租屋住……”

“等等等等。”赵志军忙不迭打断她的话，“你们家租的不是405吧？”

“是呀。”

“哟呵，我们是隔壁邻居呀！”

“怎么，你家住406啊？”张晓琳惊讶道。

“可不是！我家隔壁那上海佬搬回老家住去了，我猜你们租的就是他那套房子。”

接着，赵志军很自然地拎起了张晓琳脚下那袋10公斤装的奉新大米。张晓琳这时也不客气，弯腰提起相对较轻的那个装着蔬菜的塑料兜，与他一道闲聊着上了楼。

赵志高和张晓琳相识于两年前。前年夏天，他俩被各自单位派往省城参加同一个学习班，在那风景优美的青山湖宾馆住了足足三个礼拜。学习之余，大家的活动多半是以地域划圈子，因而本市派去的九个学员很快就都熟悉了。不过，赵志军和张晓琳之间的熟悉可不同于一般。本市五个男学员，除赵志军外全是“麻坛”健将，他们四个常常聚在住所不知疲倦地搓牌；而四个女学员中，又数张晓琳最不喜欢逛街，于是赵志军与张晓琳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两人有时呆在宾馆里海阔天空地闲扯，有时结伴去青山湖畔那蜿蜒洁净的小道上散步。学习班临结束的那个星期天，赵志军还邀张晓琳一道乘坐公交车去市郊一个西瓜种植园买瓜吃。也就是从那天起，赵志军的心里忽然鼓荡起了一种久违了的初恋般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赵志军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张晓琳那种凝眸远望的神情，爱听她那清脆悦耳的话音，还有她俯身挑拣西瓜时腰间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细嫩的肌肤，看上去令人禁不住心旌摇荡、浮想联翩。赵志军隐隐觉得，他和张晓琳之间似乎要发生一点什么了。然而，不待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学习班便无可挽留地结束了。

“晓琳，记得我俩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吗？”来到张晓琳家，在客厅沙发上刚一坐下，赵志军便问。

“两年零一个月。”张晓琳不假思索地答道，一边忙着给赵志军泡茶。

“咦，你的记心蛮好嘛。”赵志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张晓琳说：“怎么会不记得呢？我看是你把我忘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电话打过来！”

赵志军说：“你这不明摆着冤枉我嘛？刚从南昌回来那阵子，我给你打过几个电话，你都没回。”

“当时正好有事，不方便回呗。”

当时不方便回事后可以回呀！这话几乎冲到了喉咙边，赵志军忽一眼瞭到张晓琳脸上募地腾起的两团红晕，于是连忙改口打趣：“我还以为你嫌我，怕我缠上你了呢！”说罢，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说：“哎，晓琳，说句实在话，在南昌参加那三个礼拜学习班，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我也是。”张晓琳的语调明显柔软了起来，“学习班里那么多人，觉得就跟你说得来……”接着忽然收住了话题，红着脸坐在赵志军斜对面的那张沙发上。

赵志军见状，立刻明白了当初她不给回电话的原因，心里不由得痒丝丝的，但嘴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把话头接过去，于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四处看看，一边亮着嗓门说：“哎呀，这个世界真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转来转去，我们两个人竟然又转到了一起，还是邻舍！”

接下来交流起了双方的家庭情况：赵志军老婆陈巧慧照旧在市一中教书，带高中毕业班，近些天正忙着指导学生报考；张晓琳老公周斌也还在开他那土产公司，天天忙得团团转。由于这样那样的考虑，两边家庭眼下都还没要孩子。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赵志军琢磨着老婆快要回家了，便起身告辞。张晓琳无疑想到了这些，也不挽留。临离开时，赵志军邀请张晓琳以后去他家“耍”之后，忽又压低声音问跟随着送他出门的张晓琳：“哎，问你一件事，你老公不晓得我们原先认得吧？

张晓琳说：“不晓得。你老婆呢？”

“也不晓得。”

二

良辰易逝，转眼过去了半个月。一切正如赵志军的设想，通过这些天来的接触，他和张晓琳的关系很快恢复到了两年前学习班时的状态。还有一桩原先没有想到的顺心事是，周斌和自己一样，也喜欢下象棋；而陈巧慧跟张晓琳也有个共同爱好，跳健身操。这就使得他与张晓琳之间的交往有了更多的理由和机会。于是两家人“无意”中熟悉了起来，并且很快成了关系“不错”的邻居。

这不，星期六晚上刚一吃过饭，赵志军便兴冲冲出屋敲响了隔壁的门：“周老板，周老板在家吗？”

“在哟在哟。”周斌应声开门，看得出这家伙也是刚刚搁下饭碗，嘴巴还在一动一动地咀嚼食物。

“得闲‘杀’几盘棋吗？”

“得闲。怎么呢，就在我家下吧？”

“行！”

于是，两人便拉开架势在张晓琳家客厅茶几上“啪啪”下棋。平心而论，赵志军的棋艺还是很不错的，也比较看重棋盘上的得失，为此还跟好几个棋友红过脸。不过，如今跟周斌对弈，他就不这么计较了，走错了不悔棋，老帅被对方将死了也不着急，呵呵笑着摆好棋子重新开战。此时此刻，赵志军更加注重的是心里头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在这浸润着张晓琳气息的屋子里坐着，看着她在身边晃来晃去地忙家务，赵志军觉得浑身都是舒坦、美妙，还有些许的刺激。

“将！”赵志军正分心捕捉着张晓琳在厨房洗碗的声音，周斌忽然下出了一步卧槽马。

“呵，杀‘闷宫’啊！”赵志军回过神，不由得惊叫起来，盯着棋盘看了一阵，最后不无丧气地说，“没救了，再来，这盘复仇！”

“我猜你就是跑到这边下棋来了！”许是忙完了家务，陈巧慧这时推门进来了，“复仇？复什么仇？又输棋了吧？老输给人家周斌，你还好意思总找人家下棋！”

赵志军一脸的不在乎：“输棋怎么了？输棋更要下，这样才有提高！”

说话间，张晓琳洗完碗从厨房走了出来：“莫理他们。巧慧，我们跳操！”

说罢，两个女人打开录音机，便在一旁跳起了健身操。

“巧慧，我就是记不清动作，上次你教我的《青藏高原》，当时跳得好好的，转身又忘了。”

“不要紧，多学几遍就熟悉了……”

接着两家人一如既往，男的继续下棋，女的切磋健身操。令赵志军事后窃喜的是，这天晚上，由于周斌提议大家一道打扑克，无意中为他提供了机会，使得他和张晓琳的关系有了重大突破。

那时大约是晚上九点来钟，也许是不忍心看到赵志军一再输棋，周斌忽然建议换个玩法：大家一块打扑克。两家的女人这时已经跳操跳累了，于是一齐响应。打的是两两搭对的“拖拉机”。与“搓麻”一样，也来点小钱刺激刺激。为了两家人的收支平衡，大家决定以性别结盟。刚刚来到张晓琳家书房，与大家一道围坐在那木方桌边打扑克时，赵志军倒也没别的念想，只一心打牌；直至后来有一次，赵志军俯身拣跌落在桌下的一张牌时，忽一眼看到了坐在他右侧的张晓琳的两条腿，心里不由“砰然”一动。以往与张晓琳相处时，他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张晓琳的身体。

想象中，他曾无数回演练该用怎样的更为亲近的语言和身体动作去接近和接触对方，但最终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未能付诸实施。也有好几次，他和张晓琳单独在一起，话也说得比较投机，但事到临头，想说的话却总也说不出口。倒不是因为害羞或是胆怯，他担心的是张晓琳不肯接受甚至干脆拒绝。想当初张晓琳不回他的电话，肯定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现在两人虽然关系不错，但他对张晓琳的态度仍无绝对的把握，事情一旦失败，自己不好收场倒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心里头正蓬蓬勃勃生长着的那份期盼和梦想势必自此破灭。眼下看过张晓琳裙裤外那两截白皙而修长的小腿后，赵志军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于是继续玩牌的同时，悄悄移动右腿朝张晓琳的左小腿挨了过去。他觉得此刻反倒是试探张晓琳态度的好时机：她愿意自然好，不愿意的话，他可以立刻收回腿以示“无意”，加之一旁有人在场，对方即使不乐意，也不便把话说得太决绝。

试探很快有了结果：张晓琳愿意！仅仅是刚开始时，张晓琳略略挪了一下腿，同时脸上红了一下，而后她便没再动腿，任由赵志军那右腿紧紧地贴着、摩挲着，以至于后来抬脚肆无忌惮地由下而上探索……

三

赵志军近来很有些心神不宁。按说他与张晓琳的的关系发展到如今，迈过那实质性的一步已是水到渠成。可现实生活却偏偏与他拗着，使这看似简单的事迟迟不能变成现实。

主要缘由是双方配偶的不“配合”。以往的日子里，常有周斌和陈巧慧同时不在家的时候。但这段时间却极少出现这样的机会。不管周斌还是陈巧慧，即使偶尔离家，也只是短暂外出，弄得赵志军和张晓琳神经兮兮的，难以放心大胆地尽情缠绵。自打那天晚上一道玩牌之后，张晓琳倒是把赵志军完全当成了“自己人”，一有机会就邀赵志军去她家，但却不敢有太多的作为，往往两人刚一接触，张晓琳便又忙不迭把他推开，说是怕周斌万一闯进屋来。有时为了避嫌，张晓琳还特意将门开着，致使赵志军只得坐在她家门厅沙发上心里痒丝丝的干焦急。也有好几个晚上，周斌外出办事需要较长时间，偏巧这时陈巧慧又在家，因为拿不准她什么时候过来串门，赵志军和张晓琳依然不敢毫无顾忌地亲热。至于赵志军家，张晓琳自那以后从不单独过去。张晓琳说：“你们家我还是不去为好，免得巧慧生疑。”

这当然不能让人满意。思来想去，赵志军觉得还是应该主动出击，尽早将那想象中构思了无数回的故事演绎成事实。于是有一个周末，听说当晚周斌需要外出陪客户，赵志军便早早约了张晓琳，邀她晚饭后一同前往湿地公园游玩。湿地公园由横穿城区的秀水河的一截河滩改建而成，园内草木茂盛，曲径通幽。那地方的最大特点是没有安装照明系统，据说是市政部门为照顾本城恋人特意为之。久而久之，这公园果然成了恋人们的天下，往往天一挨黑，游客便明显减少，而且多半是成双搭对的情人。对于这样的邀请，张晓琳自然是心领神会，但她并没拒绝，只是红着脸询问他将如何向陈巧慧解释自己当晚的行踪。

入夜后的湿地公园可真是个好地方，由于没有安装照明灯，四处影影绰绰的能见度极低，将此时此刻最最需要的那种安全感结结实实地填在人心里；又因为汇集在城区上空的光晕远远地映照着，原本平静如水的夜色便显出别样的暧昧和情调。

赵志军与张晓琳是在公园门口会的面。先行到达的赵志军这时早已探好了路径。两人相拥着没走多远，张晓琳便和赵志军一样很快进入了“角色”，两眼迷离着一副醉态，也不言语，只一个劲地迎合着赵志军。赵志军更是情绪高涨。结识张晓琳以来，他觉得她此时最为动人，那情意绵绵的眼神，那因为内心激动而不由自主地翕动着的鼻翼，还有她嘴里呼出的那种甜甜的气息，无不让人陶醉。亲热间偶尔一低头，就见张晓琳胸前的波浪在那低垂的衣领里一颤一颤地鼓荡着，令赵志军越发地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了赵志军事先看好的那张木条椅边。赵志军搂着张晓琳坐下来继而开始松解裤带时，张晓琳这才开腔娇声叫起来：“哎，哎，莫想歪事哈！”一边象征性地挡拨着赵志军的手。赵志军当然是不听她的，接着反倒加快了动作。一截动人心魄的肥白立时丰腴在眼前。几乎同时，张晓琳忽然一把抓住了赵志军的手：“有人！”声音短促，音量也不高，但却将心底里的惊慌喷了赵志军一脸。抬头看去，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个黑糊糊的影子正面向着这边。接着就听到张晓琳在耳畔低语：“快走，好像是周斌呢。”说话间忙不迭地已经整理好了衣裤。

赵志军听了猛一惊，也顾不上细看，连忙拉着张晓琳掉头往别处走，走过一段路后才问：周斌不是去迪欧咖啡厅见客户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可能是看错了吧？张晓琳说：我也觉得奇怪，不过看那人的轮廓真的是很像周斌。赵志军想了想，又问张晓琳晚上离家时周斌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张晓琳说没什么异常，只问了问她今晚“家长会”大概得开到什么时候，再是临出门前发现她皮鞋有点脏，帮着打了一遍油。赵志军说：“他这么殷勤，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故意麻痹你的吧？”张晓琳说：“我近些日子注意观察了，看不出他发现了什么。不过以前都是我自己打鞋油，他还真没给我打过。”接着两人重又琢磨起了刚才的事，也不知那疑似周斌的人刚才看清他俩没有？听没听到张晓琳的叫声？如果真是周斌，回家后张晓琳又该如何试探和应对。就这样两人一路忐忐忑忑地走向公园大门，来时的情绪不觉已烟消云散……

四

陈巧慧爸爸晨练时不小心跌伤了腰，医生说至少得躺床一个月，为此这段日子陈巧慧时不时往市郊娘家跑。陈巧慧去后有时回来有时干脆就留在那边住。今晚也是。碰巧傍晚接过陈巧慧从娘家打来的电话后，周斌前来串门。原来本市第六届运动会今晚开幕，朋友送了一张票来，他因生意上有应酬去不成，而张晓琳今晚又要去单位开会，所以把票转送给他。赵志军闻讯暗喜，这几日陈巧慧老不在家，他眼巴巴的一直在盼望着与隔壁女主人幽会，现在终于等来了机会！于是很高兴地接过票并顺便搭了周斌的车去演出现场，旋即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走。经电话协商，他和张晓琳都认为今晚就在家中会面最为稳妥和安全。

急匆匆回到家，张晓琳已经先他一步从单位赶了回来，正支着门缝等他呢。“久别”重逢，两人不约而同省却了语言的铺垫，一见面就满怀激情地行动起来。直至鬼使神差地相拥着来到了张晓琳家的卧室，张晓琳才暂停亲热向赵志军发问：“她不会回来吧？”赵志军说：“不会的，我刚才打了她娘家的座机，她说她今晚留在那边住。再说她娘家那边进城的公交车是一个半小时发一趟，她就是回来也没这么快。”

说罢，赵志军便拥着张晓琳一齐倒在了席梦思床上。也就是在这一刻，屋外忽然传来声响。两人连忙停止动作细听，一点不错，屋外有人，听得出来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客厅的门，随即就听到周斌和陈巧慧说着话走了进来。

赵志军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慌恐中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跳一跳的直往喉咙口窜！再看张晓琳，绯红着的脸“刷”地全白了，两眼求救似望着他，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两人心惊肉跳地从床上爬起，悄声整理着各自的衣服。

所幸周斌没进卧室，两人紧绷着的心弦才得以稍稍放松一些。但紧接着，他俩又被客厅那边传来的对话给惊呆了：

“周斌，他真看演出去了？”

“真去了，我亲眼看到赵志军走进体育馆的。听说今晚的开幕式请了蛮多明星来，不看完他还会舍得出来？”

“周斌，那时候我们恋爱那样久，最后我还是没嫁给你，你……你莫怪我哈。”

“不怪。只怨我家经济条件差，你娘爷看我不上。”

“唉，真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们还能做邻居！”

“这也是老天爷有眼，有意成全我们呢。巧慧，好在那天碰上你，知道你们家隔壁这套房子要出租，要不哪有今天……”

说到这里，客厅那边不知为何忽然安静了下来。

赵志军和张晓琳这时都已偷偷地站在了卧室门边，两人也不敢吱声，只煞白着脸呆呆地看着对方。

又过了一阵，客厅里才又传出说话声——

“周斌，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我们这样很不对。说句实在话，志军和晓琳都是好人啊！”

“唉，他们真是两个好人！

“我们现在都是有家的人，做事还是要讲些分寸。我觉得这样放纵自己的感情，伤害了人家，心里真是愧疚得不行……”

“巧慧……唉，你说吧，你说我们俩以后该怎么办？”

“唉，也没别的办法，就一条，莫再偷偷摸摸地背着他们约会了，也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照原做邻舍就是。”

“唉……好，我听你的！”

“那……那我走了啊？”

“行，我也走，上街办一件事。”

随即就听到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和关门声，可以听出周斌和陈巧慧都出门离开了。

屋里重又安静下来。但赵志军心里却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想起周斌和陈巧慧刚刚的对话，赵志军对以往朝思暮想着的那件事忽然间失去了兴致，充塞在脑海里的是无边的歉疚和羞愧。看得出张晓琳也是同样的心情，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不自在，目光也躲躲闪闪的一直不敢正眼看他。默默无言中，赵志军一度下意识地扬起手试图帮张晓琳抹顺一下凌乱在额前的两绺头发，结果被她一伸手挡开了。

“晓琳，你说……”前思后想好一阵，赵志军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还怎么办，学他们两个的呗！”张晓琳不假思索地答。

“真学？”

“真学，照原做我们的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