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立群 张敏 何宇兴

第一集 检察院来了年青人

人物：

张文 男，刚从省司法学校毕业分配到江南县检察院

刘红 女，江南县检察院检察长

梁冰 男，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长

王建业 男，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副科长

彭程 男，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员

周小燕（小燕子） 女，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员

马芊芊 女，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员

老黄 男，江南县检察院值班室门卫

【街头】车流、喧闹声、自行车铃声、门店音乐《甜密密》……

【旁白】我出生在江南县黄浦镇一个普通家庭。1986年秋，踌躇满志的我从省司法学校毕业，怀揣着青春的梦想回到家乡。那年，我21岁。

【张文】师傅，请问这里是县检察院吗？

【老黄】你找哪个？

【张文】哦，我是来报到的，这是我的派遣证。

【老黄】哦，新来的啊！那你进门，右拐，上二楼，最里面的办公室，找刘检。

【张文】好嘞，谢谢您啊师傅！

【老黄】不谢不谢，以后叫我老黄就行了，快去吧！

【张文】好嘞，老黄！

【敲门声】笃笃笃……

【刘红】请进！

【张文】刘检好！我叫张文，今天来院里报到。

【刘红】张文，小张，欢迎欢迎，坐（沏茶声）。前两天就听说你要来，我正盼着呢！省司法学校毕业的，对吧？

【张文】对。

【刘红】专业对口，我们院啊就缺你这样的年轻人。

【张文】谢谢刘检，能分配到检察院工作我也挺高兴的，我一定好好干！

【刘红】好！不瞒你说，咱们这县检察院人少事情多，一共才30来号人，退伍军人就占了一大半。要论工作纪律那是没得说，可是现在办案光靠喊口号没有用啊，得用这——脑子，不光要懂法律法规，还得会融会贯通。基层检察机关工作不容易，你要有心里准备啊！

【张文】刘检，您放心，我一定多向前辈请教，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期望！

【刘红】好好好！我看你有股干事的劲。这样吧，你先到刑事检察科去历练历练，老梁是个老革命，让他多带带你。

【张文】诶，谢谢检察长！

【音乐过度】

【王建业】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叫——

【张文】大家好，我叫张文。

【王建业】对，张文。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省司法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啊！燕子，你待会儿去帮小张领点劳保用品什么的，办公桌就你旁边吧，别欺负人家啊！

【周小燕】好嘞，王哥！瞧您说的，都是革命战友，我肯定倍加爱护（笑）。你好，小张同志！

【张文】你好！

【王建业】这位是彭程，那位是马芊芊，都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以后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彭程】王科，您放心，我啊最擅长帮助同志了！（调皮）

【马芊芊】小张是省司法学校毕业的，以后业务上要多向你学习。

【王建业】咱们刑事检察科呢人手少、案子多，以后可别叫苦！

【张文】放心吧，王科长，我一定好好工作！

【旁白】就这样，初出茅庐的我在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担任了一名书记员。省政法学校科班出身的光环让我很快成为单位瞩目的“人物”。但没想到，刑事检察科科长梁冰对我却似乎不大“友好”。

【梁冰】张文，这份材料是你弄的吗？

【张文】是的，科长。

【梁兵】那你自己看看有什么问题！

【张文】（反复翻看）梁科长，这材料没什么问题啊。

【梁冰】没问题？这个材料需要盖骑缝章，同时要用大写来书写阿拉伯数字，这都是基本行文要求，不懂吗？！

【张文】骑缝章……骑缝章要怎么盖？

【梁冰】呵（冷笑），哪来的“高材生”？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周小燕！

【周小燕】在！科长！

【梁冰】你来告诉他，骑缝章怎么盖？

【周小燕】哦。

【梁冰】我跟你们说过，做事情不要马马虎虎，要注重细节。你以为大不了的小事说不定就能让你们栽跟头！都明白了吗？

【大家】明白了。

【脚步渐远】

【彭程】张文，你是哪得罪老梁了？

【张文】（把材料往桌上一拍）我哪知道？

【彭程】一个骑缝章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小燕子，你说对吗？

【周小燕】额，好像，好像是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不过，梁科长说得也没错，细节决定态度嘛。

【张文】（小声）哼，小题大作。

【彭程】好了好了，别嘀咕了，老梁就这样——特别轴！以后你多注意点就行了。走，中午我请客，大家都去！

【旁白】或许是因为年轻气盛，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主动和科长梁冰说话，平时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直到那次跟随他外出办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老梁。

【音乐结尾】

第二集 “冰”释前嫌

人物：

张文 男，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书记员

梁冰 男，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长

周小燕 女，江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科员

李老汉 男，棋盘镇农民

李斌 男，李老汉大儿子

李武 男，李老汉小儿子

陈小兰 女，李老汉小儿媳

王大海 男，江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

周法医 男，江南县公安局法医

【旁白】这天，江南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群众报案称，棋盘镇一位70多岁的老人死因蹊跷。因为案情重大，江南县公安局请求县检察院提前介入。

【急切脚步声】

【梁冰】（大声）王建业、彭程，有任务，跟我走！

【周小燕】梁科长，他俩下乡取证去了，还没回呢。

【梁冰】那谁在？

【周小燕】小张，张文在。

【梁冰】那你俩跟我走！公安局的车子在门口等。

【周小燕】好！张文，快！

【张文】啊？

【周小燕】愣着干嘛？科长叫你出现场，赶紧的！

【张文】（恍然大悟）哦，好！

【脚步声渐远，警笛声、车轮声】

【旁白】这是我第一次外出任务，既兴奋又紧张。警车疾驰在乡间小道上，江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王大海神色凝重地向我们介绍案情。

【王大海】死者姓李，今年70岁。昨天晚上9点多，家人发现老人在房间自缢身亡。据说叫了镇卫生所的医生来急救，可惜没救过来。家里匆匆办了丧事，今天上午就准备上山安葬。

【周小燕】今天就下葬吗？按理说，这农村的红白喜事怎么也得操办几天。李家怎么这么急呢？

【王大海】是啊，这就是可疑的地方。村民们都觉得蹊跷，说老汉平时身体不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上了吊？有村民偷偷到派出所报了案，法医现在也正赶往现场。

【张文】梁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啊！

【梁冰】没到现场，我们不要轻易下结论。王队，那李老汉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王大海】这个，情况还不清楚。

【梁冰】家庭条件怎么样？

【王大海】一般吧，普通人家，两个儿子，都成了家。李老汉中年丧妻，一直跟着小儿子李武一家生活。

【周小燕】科长、王队，你们看，前面就到了！

【哀乐声】送葬。

【王大海】大家先停一停，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根据群众举报，现在要对死者进行检查。

【群众议论声】

【李斌】你们这是干什么？！人死为大！老人家苦了一辈子，终了还不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李武】哥，甭跟他废话，我们办我们的！

【王大海】等一下，你们是李老汉的儿子吧？老人家突然去世，我们也很难过。但是，接到了群众报案，我们就要来把事情搞清楚，也让老人家走得安心。

【李斌】我爸年纪大了，不愿拖累我们，一下没想通就自己寻了短见。情况就是这样，大家都知道的！对吧？乡亲们！

【陈小兰】就是就是！这位同志，我公公啊是个苦命人，你们就行行好，让他早点入土吧！我苦命的公公啊！（哭）

【旁白】李家人振振有词，哭得呼天呛地，一副孝顺的模样，让我一时有些恍惚。是不是搞错了？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老梁走上前去。

【梁冰】大家静一静，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家属节哀顺变。只是老汉突然过世，一定要搞清楚原因，毕竟人命关天啊！请家属配合！法医，开棺！

【旁白】梁科长的话掷地有声，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正当法医走近木棺准备例行检查时，李老汉的小儿子李武突然抄起一根木棍朝法医身上扑去。危急关头，老梁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挡在法医的前面。

【梁冰】李武，你想干什么！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袭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李武】什么他妈法律责任！我一个农民老俵怕什么！你们今天要是敢开棺，我就死给你们看！

【旁白】李武两眼通红，气势汹汹，现场的气氛越发紧张。老梁面色镇定，夺下木棍，走到人群中大声说道——

【梁冰】死，谁不怕？我当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也算经历过生死场面。今天我们来，不是想为难谁，只是为了给死者一个说法，还事情一个真相。如果检查没有问题，你们继续操办丧事，我们绝不阻拦！

【旁白】老梁话音刚落，我和几位刑警已协助法医迅速开棺进行检查。果然，李老汉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头部则有轻微伤痕和凹痕。按照死者家属所说，老人是上吊自杀的，这显然和尸检结果不符。

【周法医】王队、梁科，初步检查发现，尸体颈部和头部都有明显的外伤，身上也有厮打抓挠的痕迹，需要进一步调查。

【梁冰】果然有问题！乡亲们都听到了吧！司法机关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坏人的。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村民议论声】

【王大海】老梁，今天多亏了你！这案子要是破了，你要立头功！

【周小燕】就是就是。梁科长，您太厉害了，刚才那叫一个“临危不乱”！

【梁冰】好了，都是工作。王队，你这边抓紧时间把嫌疑人带回局里，尽快查明情况。张文，小燕你们做好配合。

【张文 周小燕】是，梁科长！

【旁白】这时，我突然发现老梁的手正在滴血，原来是刚才抢夺木棍时被钉子划破了手。

【张文】梁科长，您的手受伤了。

【梁冰】没事，小问题，不要紧。

【张文】梁科长，我送您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梁冰】不用不用，审讯要紧。你们赶紧配合好公安局的同志，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旁白】看着梁科长瘦弱的背影，我心头一热。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得对老梁心生敬佩。从棋盘镇回到县城已是傍晚，初冬的审讯室里透着寒意。死者李老汉生前与小儿子李武、儿媳妇陈小兰同住，因此审讯便从他俩开始。

【王大海】李武，案发当晚你和你爱人陈小兰在哪里？

【李武】（沉默良久）就在……就在家里。

【王大海】家里？那老人去世当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武】没，没啥特别的。我看他吃了晚饭就睡了，谁知道半夜里起来，发现他自己怎么就……就上吊了。哎，不知道怎么这么想不开！

【张文】上吊？李武，你没说实话！

【李武】哎哟，小同志，我说的可句句是实话！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啊！

【王大海】你没办法，我有办法！这是刚刚拿到的尸检报告！法医检查结果显示，李老爹头部和身上多处有明显的抓痕和伤痕，死亡原因是颈部窒息而亡。初步判定是他杀，是被人用手勒死的。

【陈武】我……我……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大海】那我们只有去问问你爱人了。

【旁白】陈武对李老汉的死因闪烁其词，这更加坚定了我们的判断。

【周小燕】陈小兰，你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小兰】他是自杀的啊！我们当时都睡着了，不知道他上吊了。

【张文】那我告诉你，法医检查结果显示，李老爹是他杀，是被人用手勒死的。

【旁白】此时的陈小兰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张文】上吊自杀是你们伪造的吧？

【陈小兰】警察同志，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怪他自己年级大了，不经打啊。我……我真没想让他死，毕竟是我公公啊！气头上不知道轻重，没想到会这样啊！呜呜……

【旁白】经过审讯，陈武夫妇分别交待了作案经过：那天老人的一枚戒指不见了，怀疑是儿媳妇拿了，就质问她。儿媳妇觉得受了委屈，便跟老人吵了起来。

【陈小兰】我可没见过什么金戒指、银戒指啊！您自己的东西不好好收着，丢了反而来赖我！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可不受这个冤枉气！

【李老汉】你这么大声干嘛！我不就是问问你嘛。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你没拿，他没拿，难道戒指它自己长脚，飞了不是？

【陈小兰】看看，你这不就是在说是我偷了吗？我说老爷子，咱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在我这里好吃好住，大冬天还备着火笼让你烤火，你不要好日子不过，自找不自在啊！

【李老汉】你……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要气死我啊！

【旁白】陈小兰的话彻底惹怒了李老汉，他随手将手中的火笼砸向了儿媳妇。

【陈小兰】要死吆，打人啊！李武、李武！

【旁白】听到陈小兰的叫喊，李武冲进屋里将老人掀倒在地。气急败坏的陈小兰随手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朝老人头部砸去。见老人用力反抗，李武骑在老人身上，用力卡住脖子，致使老人死亡。

见父亲身亡，李武惊慌不已，便叫来哥哥李斌。兄弟俩见一切无法挽回，便伪造了父亲上吊自杀的假现场，并请来乡村医生假装急救了一番。本以为将老人匆匆下葬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周小燕】哎，为了一枚金戒指，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李老汉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亲生儿子和儿媳妇要了命。

【张文】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

【周小燕】这恐怕不仅是冲动的问题吧。对老人动则打骂是不忠不孝，动起手来又完全不计后果，那叫无知无畏，更是对法律的漠视和践踏。

【张文】是啊，人心一旦失去温度就太可怕了。

【周小燕】怎么样？张文同志，第一次办案感触良多吧！

【张文】是，收获挺大的，特别是对老梁，佩服！

【周小燕】那天多亏了梁科长！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冲在前面，为法医争取了宝贵时间，这案子还真可能破不了呢！

【张文】嗯，老梁是有“两下子”！

【周小燕】岂止“两下子”！你啊，以后多学着点吧！

【张文】（沮丧）哎，是他老看不上我。

【周小燕】张文，你可能是误会了。梁科长军人出身，性格爽直，工作上对你要求严格点，也是为你好。

【张文】也许吧，可能还是自己能力不行。我来检察院这么久，也没什么出色表现。

【周小燕】哟，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来日方长，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慢慢来，我建议你找机会和老梁聊聊，说不定哪天你俩“冰释前嫌”，从此成为亲密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张文】（笑）以后再说吧。谢谢你，小燕同志。

【周小燕】和我就不说用“谢”了吧，张文同志。（两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