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风景
□王赫轩
生活匆匆忙忙,总会有一些人在我们的人生中留下别样风景。那个平平无奇的快递员就是。
最初,我并未对他起什么敬佩之意。他年纪比较大了,佝偻着身子,缓慢走在晚风里,宛如暮秋中一棵孤独的枯树,在风中微微摆动着疲惫的身躯。他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横生,那泛着疲劳的眸子中布满了血丝;他的手如枯枝横生出的桠枝,手上有许多皴裂和疤痕,指甲缝隙里常常沾染着污泥。当然,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耳背和动作迟缓。
还记得一年夏天,我顶着烈焰般滚烫的太阳出去拿快递,脸颊被炎热的空气所笼罩,耳中充斥着蝉鸣,让人烦闷。远远地,我就看到那棵“枯树”,正弯着腰在热浪中忙碌,我心中的烦闷不由得提高了一个等级。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尽量用很大的声音好让他听见。此时,他从堆积如山的快递堆里缓缓转过身来,从快递堆中迈了出来,黝黑消瘦,蓝色的套头衫前襟汗湿了一片。他呆滞的眸子凝望了我片刻,随之身体往前倾,用他粗犷的声音对我大喊:“啊?你说什么?!”那声音与那蝉鸣更让人心烦意乱。
我只得无奈地再次大声重复,他终于听清了,便缓慢转身,在快递堆里翻找,如“大海捞针”,此时,我满脸是汗,心里强忍住烦躁和抱怨。他终于找到了,反复检查后,才将包裹递给我。我心里有些纳闷,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快递员呢?
直到有一次——
记得依旧是一个夏天,我像往常一样放学,陪伴我的依旧是朋友和那片蓝天。此时,手机响了,电话中传出那粗犷的声音,我才想起我的快递到了,我便心不在焉地定了时间。在我与同学回家时,一阵大风淹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刹那间,一阵凉意贯穿全身。风逐渐大起来,像是拉响了警报,风中夹杂着沙尘,向行人袭来。我急忙往家跑去,早已将约好取快递的事抛之脑后。
刚凌乱地跑到我家楼下,就猛然听到有人唤我,回首一看,他赫然站在不远处,风正鼓荡着他蓝色的套头衫,把他高大却瘦弱的身影吹得趔趄。他怀里紧紧抱着快递,风沙中,他眯缝着眼,正紧紧抿着嘴巴对我慈祥地笑着。我这才想起与他的约定,心中一暖。
此时,他像是一阵徐徐的清风,用温暖的笑容化解了我一片慌乱。我接了他递过来的快递,由衷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叮嘱我赶紧回家,便夹紧了衣服走了。我目送他步履蹒跚地离去,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沙中。
在人生中,常有一些人让我们心灵触动。他们如同一缕清风,涤荡着我们的心灵。这样的人可能只是平凡人,可让我们每每想起,却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