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抗战纪事


文/刘升洪

1941年3月,日军第33师团准备调防华北地区,驻守南昌的日军第34师团大贺茂,要求第33师团临走前配合自己扫荡周围的中国军队主力,结果因两个师团相互之间不配合,导致第34师团扎进中国军队的合围圈。此役即被称为中国抗战史上著名的“上高战役”或“上高会战”。

而早在上高会战前夕,第9战区前敌总司令、第9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国民革命军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率部在宜丰布防,其所属第74军王耀武部进驻宜丰的棠浦集镇和高家村;同属第9战区的第1集团军副总司令高荫槐同时率第58军、新编第3军也分别进驻宜丰牌楼、板桥、棠浦、江洲等地,其集团军总部驻扎在牌楼屋场。沙溪也在第1集团军的军事防务范围内。其时,在棠浦(时称第三区)设立了“对敌封锁总站棠浦分站”,开展防范汉奸活动,沙溪境内群众积极配合,对出入村境的陌生人进行查禁,群众抗日意识普遍高涨。

1941年3月18日,日军中路第34师团占领高安后继续向西突击。3月19日,日军中路第34师团由高安、棠浦一路窜入澄塘沙溪(现高坪沙坑自然村)境内,使沙溪人民饱受战争蹂躏之苦。

这天上午,日军从棠浦方向进入沙溪荒山、帆形山、陈加咀一带,从东边跨着田公式成纵队一字排开几百米,端着三八大盖,向沙溪屋堂气势汹汹一路横扫过来。这时,在村东头的角山上,有一支中国军人组成的阻击队,在山头架起机枪对日军进行了顽强阻击,但终因寡不敌众只好撤出阵地。随即,日军过滠陂占领了角山。日军因之前遇到了中国军人的阻击,一时不明村中情况,怕有伏兵,也不敢贸然进村。于是,在山头架起重机枪和迫击炮,对着村里及周边一阵猛扫狂轰。

由于敌人来得突然,村中群众没有心理准备,等到看清日军从田公式刮过来后,才慌忙跑向龙垴山背的鱼叽塘尾及陈家长带和陈家咀源等处去躲避。村民刘品贱手提食物,一路奔跑,一路被子弹追着打,脚底下弹起的烟灰像放爆竹似的。刚跑过山坳,就见一颗炮弹落在离他不远的老鼠埚尾爆炸开来,声浪气浪将山坎的土地削去了大半边,飞溅的泥土、碎石飞向天空又齐刷刷地落下来,烧焦了的泥土遗痕至今还在。

村民刘品全和刘佰怡妻子“莲妈妈”,本来都已躲进了山林中。一个突然想起了家中的牛,转身回去牵牛;一个忘了水烟筒在家,返回家中取烟筒。路上,他们不服气地说:“东西不能让鬼子抢了去!”话音刚落,一排子弹呼啸而来,莲妈妈被打中了头部,瞬间栽倒;刘品全被子弹从左边胸膛穿梭而过,生命奄奄一息;村姑姜妹子恰巧跑过此地,腰上也中了一弹,当时没死,因子弹在体内,无法取出,发炎脓肿几个月后而亡。

刘品全的儿子刘虎洪,见父亲倒在血泊之中,跪地痛哭。父亲趁还有一口气,强忍疼痛鼓起力气交待后事,每说一句话,血就喷射出来,声音混沌,含糊不清,大意是他存有80个银元,藏起来了,想交待给儿子。不幸血尽气断,这笔钱后来也就找不到了着落。刘虎洪正要背起父亲,不料日军已临近,已来不及逃跑,只好倒在父亲尸体边装死。一个日本兵朝刘虎洪眼睛猛踢一脚,刘虎洪人旋即被踢翻滚到山坎下去了。这个日本兵拉开枪栓还要射击,恰逢后面中国军队追赶过来,这个日本兵被同伴推了一下快跑,刘虎洪这才幸免于难,眼睛肿得如同油桃一般。

更为惨烈的是楼山背惨案。当时,一批棠浦墨陂村的群众,为躲避日军集体逃到沙溪,藏在老屋堂对面山后的茜坑楼山背,结果遭到角山上的日军迫击炮的轰击,共18人遇难,伤者数十人!

就在日军进村蹂躏的时候,原驻牌楼、板桥一带的第1集团军第58军、新编第3军重整部队,一路向沙溪追击过来。日军见状,吓得纷纷向邻县上高方向逃窜,边跑边开枪还击。看似强蛮的日军,他们所谓的开枪还击,却是面朝前方奔跑头也不回,只将枪抗在肩上板着机关,枪管朝后盲目发射子弹,子弹几乎射向了天空。其狼狈之状,成为当时战事的笑料。

日军被驱逐出境后,村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摸回了村里。村民刘品耙发现,他家的四角板壁前,堆着四捆柴草,原来是日军准备放火焚烧村庄的。好在抗日官兵及时赶到,日军慌不择路逃跑没来得及点火,沙溪古村才免此劫难。

后来,这股窜入沙溪作恶的日军,在上高镜山被中国军队包围全歼。之后,沙溪人民重整家园。他们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楼山背死难群众收尸安魂。当时,墨陂村也在日军的侵犯中,全村人四散逃难,村中无人可联系。沙溪村民刘品贱等自发组织起来,通过政府当时发放的“难民票”,将遇难者逐一辨识身份,一一深埋,然后再在坟堆上插上写有姓名的竹签,以便遇难者家属认领遗体。

日军的残暴行径,并没有让沙溪人民屈服,家仇国恨反而更加坚定了全村人的抗日信心。“上高会战”开始于1941年3月14日,终结于4月9日。

日军离境后,沙溪人民重振民心,按照县、乡政府的布置,积极为抗战作后援支持,如凑集工事构筑木材、参与运输队工作等等,为上高会战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