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添忆

周末的清晨，伴着雨滴密集滴落的声音，我逐渐脱离了梦乡。世界上仿佛只留下了雨水的存在，恬适如同赵师秀在诗中所描绘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那样。本打算睡个懒觉的我却并不恼，索性继续静静地躺在床上，隔着窗户，享受起自然馈赠的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最近雨水多，地面似乎就没有干着的时候。上班路上，飘着的云朵止住了跟随风儿的脚步，暗沉着面容重重地压下来；雷声轰隆不断，却始终等不见雨点落下。“对面雷嗔树，当街雨趁人。”想必是天空贪玩，想整出些引人注意的动静；又或是虚张声势，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孩童，和脚步匆匆的赶路人。可我一点儿也不担忧，想着，顶多淋成落汤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自然与我开的一场小玩笑，而我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前几日跟同室居住的姐姐一起骑车回家。一路上狂风大作，用力地擦过地面上的一切。路边一棵有些岁数的大树开始了狂欢，粗壮枝杈跟着风的号声有节奏地舞动着。电动车也忍不住左歪右扭起来。姐姐忽然开口道：“我还是蛮喜欢这样的天气。”我询问原因，她想了想，答不上。兴许是许久未曾经历这样“叛逆”的天气，又或许是胸腔内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怦怦跳个不停，我不得而知。但在非常的天气下，我们更能亲近自然，触摸自然。

我们没再出声，都在用尽全部力气、释放全身肌肤感受暴雨降临之前的微凉。空气中满是路边青草的芬芳和雨水的潮味。是的，雨水也有独特气味，那是它坚持一往无前地掉落到各处、历经大江南北的证明。雨水虽小，却也见过了大千世界，对这样的暴风，倒是见怪不怪了。

雨声、雷声还在窗外响起，风也在呼啸。不知在看不到的角落，雨滴又会怎样亲昵地接触大地上的万事万物。荷塘中央，“雨声滴碎荷声”，那是雨水友好的招呼。朋友发消息向我道早安，我欣喜地回答：“我正在听雨呢！我很享受这样的早晨。”放下手机，我又安心地闭上了眼。忽然我就想起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害怕暴雨的出现。

小时候，在一个闪电交加、雷声震耳的夜晚，窗户对面旧楼顶层的电机被无情劈中了。紧接着，带着滋滋电流声的白光跳动着刺激我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是扑腾闪烁着的火光，把整个卧室都映上了橙色。一向暖心的橙，此刻却凶狠得像是能把一切吞噬。我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外婆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才得以安稳入眠。那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自此之后，若是遇上狂暴雨夜，我又会失眠，瑟缩着逃避漆黑房间内的每一处空气。

但现在的我无比平静，无比心安。也许现在，我终于接纳了这洒脱的大雨，也和过去的经历和解了吧。自然用她那温柔的双手，抚平了我内心的创伤。“好雨”不仅能“知时节”，还能抚慰人心。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我起了床，等待着彩虹的出现。天边，阳光跳动着穿过片片白云，在湛蓝的画布中划下一抹耀眼的光辉。那是雨过天晴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