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字欲


文/雷冰

作家谢季先生的《谢季自选集》已由中国文联公开出版发行,罕见收录了我的小文《吾师谢季》作为插篇,由此又触及了我敏感的神经,一点有关文字的感悟不吐不快。

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谢季老师就有文章见诸报刊,那时我还是个跟屁虫。在某些特定的笔会上,我以能获赠载有谢季老师作品的样刊为荣。后受老师点拨启发,加上文字工作性质的原因,也开始尝试着舞文弄墨。其间,谢季老师已从一枚教书匠步入新闻、文化领域,后进入政协及教育界领导层,凭着自己的深厚积累,创作了一部部很有时代气息很有影响力的长篇小说。现如今,再拜读谢季文章,无论小说、散文及报告文学,万般情结涌上心头,更有一个全新认知与震撼。在我眼里,谢季老师的文学造诣,已经站在了本市文学金字塔的塔尖,触及天花板了。

这些年来,我虽远走他乡,但闲暇之余,断断续续也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也偶尔会在各种报刊上露露手显摆一下。就像一个还不娴熟的农夫,在文学的田园里耕耘播种却收成寡淡。又像是一个妄想儿,看到自己的铅字文或躺在收藏夹里睡着大觉的章节,自娱自乐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如果放眼整个浩大的文坛,我的存在,充其量顶多算是游弋于浩瀚海洋里的一只小蝌蚪,用放大镜都不易发现的微虾虎鱼。

最初学写作时主要是新闻稿,也尝试过写些小说、散文、评论及报告文学。并有幸结识过一些已有名气,诸如谢季、邬书钻等县城作家。那时,他们都在省内外报刊发表了一些文学作品,有些还获了奖。我视他们为偶像,有时见到他们都诚惶诚恐手足无措,挺压抑的。其实,生活中的我并不是这般模样,我同样怀惴很强的文字欲、文学梦和一身傲气。我的谦卑,我的小心奕奕,只求可以获得一个更广阔的文学活动空间放飞自己。那些年的写作生涯,我就像一只初生牛犊,更俨然一只匍匐在纸上的蚕,夜夜摊开的纸,就如一缕缕蚕叶,疯狂且旁若无人地吐丝。也曾乘机溜进报社副刊编辑部,企图面对面旁敲侧击发泄对爱作屡屡流产的不满。记得在成堆的稿件旁,一个端庄文静的女编辑正伏案圈圈点点,笑容可掬接过我的文稿,轻声细语不厌其烦地细数文章的优劣缺陷,条条是道,从容淡定,让我一股脑的不服没了底气。至今我依然印象清晰,她叫胡蔚兰,一个很有文艺范的名字。

后来,我慢慢放弃了功利心态和出名欲望,继续写些自己“啃得动”的小文,才开始在昆明这诗与远方的文艺大家庭里“浪得虚名”。也曾为地方的文学繁荣,组织过野外采风,赞助过征文比赛,也召集过各种文学专题研讨及座谈会等,紧扣文字内容的活动,略尽了我的绵薄之力。是的,从青年壮年到即将步入的花甲之年,除劳神费力操持着自己的事业,心心念念自己的烟火人生。有所图有所不图,写作始终是我对活在人世间的一种真诚表达。在这份表达里,有我对身世家乡和大地哺育的书写,有我对新故土的好奇、感动与热情,也有我对朝夕相处同仁的怜惜、鼓动与赞美。我以我一笔之力,倾诉自己的文字欲、表达欲,抚慰自己的心灵,字里行间流畅着家乡山水的基因与情怀。

因为不间断出版的文字,又把我重置于文学高安。认识了未曾相识的新文益友,也重新记忆起了曾经淡忘的文学老相识,比如已名气冲天的大作家兰洪彰,又比如笔耕不辍的符成生、胡祖华。也被簇拥着拉进了作家协会文苑群,听到了看到了很多很多文学励志的故事。当然,也感觉到了一些尤如当年的我,浮躁而略显嘈杂的声音。

回忆自己的文字岁月,现在我的心态平和了许多,所以与一些充斥文苑不和谐的声音格格不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起码我不会自命清高,不会目空一切,更不会装腔作势,也不会妄自菲薄,不自量力。尽管我现在不逼迫自己去写些虚无缥缈假大空的东西,尽管过去的一些日子,以前的我其实是无比贪图拥有“作家”这个身份这个名号的,拼命地不停地写东西,以求哪一天能够坚定地对人炫耀,冲人大喊一句“我是作家”。想想,的确是多么荒诞无稽。现在卷曲于文学角落的我,对一些熟识作家码出的文字仍情有独钟,津津乐道。对文学领域已颇有建树的文友,更会情不自禁地仰慕,由衷地敬佩,没有丁点儿心存杂念。作家大咖也好,文学爱好者也罢,其实都是没日没夜执着的辛苦的文字搬运工,不是因为高傲,不是因为才华横溢而活在文学里孤芳自赏不可一世。要知道,因文字结缘是件幸运的事,因文字而顶立更是件众望所归的事。每一个真正的文学作家、作者及爱好者,一定要有一颗心怀感恩,心存敬畏的谦卑之心。百花齐放,天下文友一家亲,如沐文学春风,崇尚文学新风。

甲骨文是干净的,敲击健盘的手是干净的,一颗激昂坦荡的心是干净的,聚集文友的圈子更应该是干净的。由文字组合的文学,理应更是个干净的世界。这也许就是我无论栖身何时何地,怀惴着强烈的文字欲,从一而终,以及赤诚的文学情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