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永建

“父亲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在乡亲们面前说自己是留守老人，这不是明摆着眼里没有我这个儿子吗？”柱子的心里像憋着一团火，气呼呼地出了家门，他要去问问父亲，咋就成了留守老人？

这些年，村里的青壮劳力大都天南海北地外出打工去了，村里的留守老人越来越多。柱子说：“撇家舍业的出去受那个罪干什么？留在家里照样能挣钱。”就这样，柱子在村里种植了两个蔬菜大棚，平时除了进城买个肥料、种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村里，他实在搞不明白，父亲怎么可能是留守老人呢？

半袋烟的功夫，柱子就来到了父亲家。父亲正坐在院子里打盹，身旁一只小黄狗温顺地趴在地上陪伴着老人。一见柱子进了院，小黄狗“汪汪汪”的叫声惊醒了老人。

“去，一边去！”柱子没好气地冲着小狗嚷了一声，看一眼睡眼惺忪的父亲，急赤白脸地开了腔：“爹，你真的跟别人说你是留守老人？”

“是啊，我是当着乡亲们的面说了，我就是留守老人。”父亲斜视一眼柱子，冷冷地说道。

柱子一愣，差点发了火，“爹，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种了两个蔬菜大棚，一直就在村里待着，没离开你半步，你咋就成了留守老人？你是成心不认我这个儿子吧？”

“哼！你是没离开过我，可是你也不想想，一年到头你登过我几次门，恐怕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说到这里，父亲轻咳一声，又说：“逢年过节，你来撂下点东西，像个闷葫芦似的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火烧火燎地走了，你和那些在外打工的人有什么区别？”

“爹，我不是忙着挣钱吗？”

“屁话！忙着挣钱就不要亲爹老子了？”父亲突然提高了嗓门，瞪眼看着柱子，“有多少次，你从我门前经过，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你要来家里坐一会，陪我家长里短地说会话，你倒好，过家门而不入啊！”

“我，我……”柱子支吾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个囫囵话。

“你别说了，该干啥就干啥去吧！”父亲冲柱子挥了挥手，又看看身旁的小黄狗，戚戚道：“这辈子，恐怕只有这条狗陪伴我了。”

“爹，你别说了，我知错了！”此刻，一阵阵羞愧涌上柱子的心头，他的眼里噙满了悔恨的泪水。